古风”千般繁华与君说“系列之双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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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城内花开城外香》
叶繁便是夏，花满自然秋。现下正是花将满未满之际，在城外都能嗅到城内馥郁的香气。我缓步入城，本想四下逛逛，却被一个小女孩叫住了脚步。
小女孩面前支了张桌子，上头摆了个木头匣子，散落着几个泥人偶。
“过来过来，我与你讲故事！”小女孩把我这个闲人叫过去当了她的玩伴。
开头听起来就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英雄佳人的故事。
“从前有一个皇帝，她有一个皇后。皇后帮他一起打天下。他很爱他的皇后。”小女孩摆弄着两个做得很粗糙的人偶对我说。
高一点的背着把剑的是皇帝，矮一点的腰上别着把火铳的是皇后。虽然在我看来这两个泥人偶都是男子打扮，但我不想用这种有嘲笑人偶嫌疑的问题来打断小姑娘的话头。
“皇帝和皇后建立了一个国家。他们两个很厉害，后来有很多很厉害的人来帮他们。”小女孩摆出一堆小石子来表示“很多很厉害的人”。
“他们打败了很多国家，但总是还输给一个国家。”小女孩又从木匣子里小心翼翼地捏出两个泥人。
“有时候输给这个人的国家。”她推了推其中一个叼着烟斗的人偶。
“有时候输给这个人的国家。”她又推了推另一个有明显大小眼的人偶。
我看了看桌上的四个人偶：“后来呢？”
“后来皇帝受了很严重的伤，不能使剑了。所以他就走了。”小女孩捏起皇帝的人偶，让他在桌子上“走”了几步，离皇后远远的了。
“受了伤就不当皇帝了？皇后不要了？国家不要了？”我感到很诧异。总没听说过当个皇帝还非要会使剑不可。而且这个故事总是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“对啊，受了伤就没办法保护皇后了。”小女孩把皇帝的头压得低低的。
“皇后呢？” 我问。
小女孩放下皇帝人偶拿起皇后人偶：“皇后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皇帝。国家没有皇帝了，皇后就当了皇帝。”
“什么皇后皇帝的……”我脑子有点乱，“等等你说皇后当了皇帝？”
“对啊。”小女孩一脸理所当然。
“皇后不是女人吗？她怎么当……大臣们不会反对么？他们没有儿子吗？”我有些抓狂。什么跟什么啊？这个国家也太随便了吧？！
小女孩有点生气了：“皇后才不是女人呢！那个时候张神医的药还没有研究出来，他们当然没有儿子啦！这有什么不可以吗？”
“可是，两个男人……”我看着小姑娘愈发阴沉的脸，果断决定不再触她的逆鳞，“不，不可以的！简直是太可以了！”
小女孩一下又恢复了笑容：“对啦！这才是嘛。我刚才讲到哪儿了？”
“皇后当了皇帝……”
“对，当了皇帝的皇后带领国家继续和别的国家比武，呃，不是，是和别的国家打仗。不过还是经常差一点点就输了。后来皇后也不当皇帝了。一个从别的国家来的人当了皇帝，娶了这个国家的人做皇后。”
小女孩皇帝皇后的说了一长遛，又拿出两个人偶当新的皇帝和皇后。这一对又均是男性人偶。我刚刚才学会对此视若平常闭口不言。
小女孩一手一个，又是对拜又是亲嘴的，玩得不亦乐乎。
我小心地打断她的不亦乐乎：“呃，原来的皇帝和皇后呢？”
“不知道呀，也许以后会回来吧。”小女孩把新皇帝新皇后送入原本表示“很多很厉害的人”的小石子搭成的“洞房”。
桌子上皇后和皇帝的泥偶相距甚远，看起来竟是有几分凄凉。
果然只是小孩子编的故事吧，我笑笑了之。
又是一年花繁叶盛之时。我在城中见到当年那个小女孩。不过两年时间，彼时的小姑娘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。
“嗨！你的故事还有后续么？”我叫住她，半开玩笑地问。当初不过是小女孩一时兴起编造的故事，想来她早就忘了吧？说不定连我的样子都不记得了。
不曾想她却笑着点点头，从包裹里摸出那个小木匣：“来，我讲与你听。”
“一年以后，皇后回来了。不过他没有去原来自己的那个国家，而是去了另外一个更为强大的国家当将军。很多人骂皇后，问他为什么不会自己的国家。可是他都不回答。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少女低着头摆弄人偶，却是在问我。
“他很想……赢吧？想把皇帝的那一份也赢回来，所以就去了更强大的国家。”我想了想，说。
少女没有说是或不是，只是接着往下讲：“可是皇后也很想念自己的国家。然后他和新的皇帝打了一场，帮他站稳了脚跟，也让百姓断了对自己的念想。”
“但是这个时候，皇后被原来国家的百姓给围住了，他们不理解为什么皇后不单要离开，还要把他们当作敌人。”
皇后人偶孤孤单单地立在桌上，身边什么也没有。
“然后皇帝出现了，百姓们都不记得他是原来的皇帝。他和皇后再一次并肩作战，脱离百姓的包围后，他对皇后说……”少女又把皇帝人偶拿了出来。人偶的右臂上缠了细细的白布带，应该是在说手伤尚未痊愈。
“将心里的杂念，通通射杀干净吧！”
“后来，皇后和皇帝分道扬镳。皇帝去了一个虽然小但是很富饶的国家。”
“那他们不就是敌人了吗？我说皇帝和皇后。”
“对啊。但是他们都不会放弃的。虽然阵营不同，但还是朝一个目标努力。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？”她把两个人偶立起来，让他们面对面站着。风突然吹过，树上的花瓣被卷着飘起来，掠过两个丑丑的人偶。
“等等，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谁了。”我拿手指蘸了点冷掉的茶水，在石桌上写下几个字。少女凑过来看了，笑着吐了吐舌头：“呀，还是被发现了，我以为故事已经编得够好了呢。”
“根本就是随便编的吧？还什么皇帝皇后的。”
少女摆摆手：“江湖事江湖事，要是明说的话我怕我师父又要教训我不务正业了。”
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你的师父可是，‘生灵灭’?”
“看不出来你长了一副呆样，其实还挺聪明的嘛。”少女故作吃惊地挑了挑眉，“那我的名字你岂不是也知道了？”
我哭笑不得。怎么江湖里的女子都与传统的贤良淑德相去甚远呢？
“啊！”还没等我感叹出声，对面的女孩子突然小声惊呼，越过桌子来扯了扯我的袖子，带倒了桌上的几个人偶。
她朝我努努嘴，低声道：“看那边。”
两个男子并肩而行。一个背着一把剑手臂上缠着绷带，另一个扎着头发腰间别着把火铳。两个人笑着，相携而去。虽然都已不再年轻，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们身上历经沧桑之后依然无畏前行的风华意气。
我自己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。
花瓣飘落在石桌上，干掉的茶水留下浅浅的痕迹。不过是四个字。
繁花血景。
END